10、潮落又潮起
在县科协工作的这段日子里，曲立早比他任镇长时自由散慢多了。行政级别虽说没有变，可那呼风唤雨的权力，就大有差别。在他当镇长的时候，好歹是一个地方长官，党政财文什么都包揽什么也得管，可就忙啦，天天门庭若市，有上门来请示汇报工作的，有来送礼物联络感情的，有来讨要承包基建工程的，有来解决子女亲属工作安排的。这一拨拨的来者在他面前镇长长镇长短地叫个不停，阿谀逢迎，点头哈腰，毕恭毕敬，演绎着一幕又一幕的官场游戏。可如今，谁也懒得再踏他家门了。
曲立早门庭冷落，闲着无事，也闲得无聊，便渐渐地迷上麻将牌，与三几个铁哥儿聚集在一块，骨牌一撒开，长城曲又唱起来，杀个天昏地暗，即使是上班时间，也照打不误。真有点自暴自弃的想头。手下的人要与他商量请示工作，只能用手机遥控联系。后来，他又在一个铁哥们儿的怂恿之下，吃上了白粉。白粉这东西一旦沾上了它，你就陷进了深深的泥坑而无法自拔。很快，他吸毒成瘾，把多年的积蓄花光，还欠下别人4万多元，都是用于吸毒上。妻子劝说无效，忍无可忍，于是报了警，他被送进戒毒所实施强制性戒毒。一年后，他从戒毒所出来，家里让他累得一贫如洗，走到山穷水尽这步棋，觉得愧对妻子和孩子，便与妻子协议离婚了。
刚刚离婚的这段日子，曲立早心情很差，他辞去了单位的工作，成了一个无家无业的漂泊浪子。一天，他在街头游荡着，正横穿马路时，被一辆行驶中的小车碰着，差点掉在地上，开车的司机伸出头，正想开口大骂他时，不觉怔住，那人大叫了一声：曲镇长。
啊！原来是老同学宋五穷。宋五穷在曲立早当镇长时曾在该镇经济办公室工作过，后因索贿受贿而被开除，送往劳改3年，出狱后，他只身到大亚湾创业，头脑精灵，开办了一家建材装饰公司，生意做得很红火，如今荷包算是涨起来的人物。曲立早见这老同学西装革履，满面红光，便惊奇地问：老兄，你如今又跑到哪里高就？
宋五穷说：出狱后，我去了大亚湾，先是替人看厂门，后来同亲戚借了一笔款，办起了建材公司，如今公司运作正常，经济效益也还可以。
曲立早说：你是时来运转了。可我，落了个家破妻离子散，如今失业，生活到了乞讨的境地。
宋五穷认真地打量着曲立早，见他如今一身穿着怪可怜的，知他镇长免职之后，自暴自弃，陷进了吸毒的泥沼，如今虽戒了毒，可妻子孩子又离他而去。想当时，他一镇之长，官虽不大，但能呼风唤雨，众星拱月，可眼下，沦落到乞丐地位，人生的福与祸，常常是捉摸不准，真是生死无常，福祸无常。他因此产生了同情怜悯之心，觉得此时应该帮帮忙，便打开皮包，拉出一沓钞票，塞给曲立早，说：曲大哥，你眼下困境也是我的困境。蛟龙亦有困池日，岂可人无倒运时。这3千元你先拿去用，解决无米之炊。下来你若愿意的话，可到我公司就业。这里有我公司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说着，把一张名片塞到曲立早的手中。
曲立早手里捧着钱和名片，眼泪却像断线之珠，涮涮地往脸颊下流淌。此时此刻，他百感交集。这是他从戒毒所走出来碰到第一桩令他怦然心动的事。此前，他老是这么认为，自己走到这样的地步，是一个让社会和亲人抛弃的人，那还有什么出息和作为的呢！而此刻他感慨万千，是啊，自己与宋五穷是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后来自己行运，当上镇长，而老同学还是自己手下的兵。他也摔过跤，进过监狱，可人家跌倒后爬起来，并未停步，而是急起直追。如今人家凭苦干巧干干出个模样来。人生在世，顺境逆境总是交替出现，潮起潮落总是接连发生。老同学能闯出一番事业，难道自己就这样沉沦下去！老同学在经济上可以解决你一下子，但不可能解决你一辈子。你想活下去，而且活得好，是要靠自己头脑，靠自己双手，靠自己奋斗、拼搏。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曲立早抹去眼泪，望着宋五穷，心情特别激动，说：老同学，你真是雪中送炭啊！你此举令我刻苦骨心，永世难忘。
宋五穷说：小意思，别过奖。以后有困难，就打电话给我，别客气。
曲立早说：老同学久未见，今天这么有缘巧合，同你一齐到酒楼坐坐，谈谈心，如何？
宋五穷说：真是抱歉，现在我急着去提一批货，已同客户约好，另外找时间相聚吧！
曲立早说：果真如此，那还是生意要紧，经商信誉是最重要的。改日再叙了，拜拜！
打从邂逅了老同学宋五穷后，曲立早觉得人间还有真情在，这使他在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安慰，仿佛看到了一缕希望的曙光，心情慢慢地好转起来。他觉得老同学跌倒就迅速爬起来的心态很值得自己借鉴。老同学慷慨解囊塞给他3千元，这让他感激由衷。要是昔日，他手中有这么一笔钱，定会约上几个铁哥儿，到酒楼去大吃大喝花销掉。可眼下他心情变了，得精打细算。按他目前处境，有这3千元钱，也是一个不少数目，他决心好好地使用这笔钱，不能大手大脚就花掉，那这样也对不起老同学。于是他把这笔钱存进了银行。
这个晚上，曲立早躺在床上想来想去，不能进入梦乡，宋五穷叫他去公司做工，他想这是一个机遇，而他也有意想到大亚湾那边去干点事业，且白果也在那里，又能聚在一快了。不过这两年他因吸毒之事，已很长一段时间未与白果联系，不知她近况何如。他相信白果会支持他的。这么一番考虑，往大亚湾的决心就这么定了下来。
但过了数天之后，他重新考虑，却又有新的想法。他认为，到老同学的公司上班固然好，老同学肯定不会待薄自己，工资是不用愁的。然而，自己当过镇长，论能力不会比老同学差，若长期依附在人家那里，多少有点寄人篱下无奈的滋味，短暂时间还可以，从长远角度上看，还是干自己喜欢的有把握的事情才好。如今改革开放，政策非常宽松，是人生施展才能的大好时机，关键是看你能否把握好机遇。要自立自强才有出息。男子汉来到这个世界，就是要出人头地干出一个样子来。转念这么仔细考虑一番之后，他又决定暂不去老同学那里谋职。
曲立早是重点大学中文系本科毕业生，文学基础不错，写作是他自身的强项，他是靠这支笔杆子当上镇长的。如今还得靠这支笔杆子，重新创业。他觉得有老同学3千元资助，可以安稳地生活一段时间。于是，他又开始闭起门来看书写作，并订了几份报纸杂志，每天认真细致看阅，搜集资料，调查走访有关人员，积累素材。这样经过半年的努力，顽强拼搏着，终于写出了《潮涌大亚湾》等三篇报告文学和通讯，刊登在大亚湾的一个向全国公开发行的杂志上，引起了外界的关注。不久，这个杂志社招聘记者，曲立早通过考核在数十名的应聘者中脱颖而出，成了一名新闻记者，名正言顺地调往大业湾工作。
到大亚湾后，曲立早非常珍惜这个重新工作的机会。吃一堑，长一智，人也就慢慢变得老练成熟起来。在这个全新的工作环境里，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不怕苦不怕累，非常卖力非常投入，勇挑重担。有一次，在采访乞丐部落的群体生存状况这篇通讯稿时，为了能调查到来自一线的真实材料，他居然化成乞丐，穿着破旧不堪衣裳，混进乞丐队伍里，十几天不梳不洗，蓬头垢面，与乞丐们同吃同住同生活，从而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经过一番努力，写出了《丐帮大揭底》的长篇报告文学，被一个全国性的刊物头条刊载了，令他一时名声大振。就在这一年，他被大亚湾媒体评为“优秀记者”。他的工作得到了人们的尊敬和认可，此后他更加热爱记者生涯，因为这个职业虽然辛苦，却能让他找回了做人的尊严和乐趣。他觉得大亚湾这片沃土滋润了他的心田，成就了他的事业。他选择大亚湾没有错。大亚湾是一个人生奋斗的大舞台，只要你努力拼搏，埋头苦干，认准目标，就能在这里找到施展才华的空间。他开始喜爱上了这儿的山山水水。他已下定决心，朝着这个目标好好地干下去，要在这儿扎根、长叶、开花、结果。
半年之后，曲立早应邀参加《热土》杂志举办的珠海笔会。在这次笔会上，他认识了一位来自云南大理的白族姑娘，她就是一齐参加笔会的青年女作家施思。女作家的青春靓丽、热情奔放，深深地吸引着曲立早的目光，让他动情。而他的稳健、成熟和富于文采的举止谈吐，也令女作家施思芳心萌动，不断地向他暗送秋波。笔会期间，两人互赠礼物留作纪念。施思送了一本有自己签名的新近出版的散文集《热风》给曲立早，而他则送了一块镶有钻石的高级电子手表给她作为回赠。
临别那天，两人一齐来到海边，在那平坦细软的沙滩上，他们除去了鞋袜，赤着双足在海边一路走着，一边喁喁倾谈一边低头拾贝壳，海风轻轻吹来，海浪在他们脚面摩挲着。施思是第一次来到大海边，大海的广阔胸怀让她陶醉着。在这迷人的境地里，两人都敞开了心扉，并且进一步了解到，两人都有不幸的婚恋，而如今都独身着。在施思面前，曲立早还坦诚地将自己过去一些不尽如人意的经历，包括当镇长后期时被人围追，以后吸毒又被强制戒毒的不如意的经历向她全盘托出。这些坦露心胸之言，并没有引起施思反感，倒是使她觉得眼前这男人正直、真实、坦率，生活经历丰富，又不隐瞒个人缺失，因而对他萌生一种钦佩和尊敬。
笔会结束后，施思回到云南大理，仍念念不忘曲立早，有好长一段时间，每天她都要打上几个电话，向远在广东大亚湾的曲立早进行问候。有时一扯就是二三十分钟，最长的一次居然通话一个小时。频频的口头约会使两个男女文人碰撞出爱情的火花，虽然远隔千里，可隔山隔水不隔音，有现代通讯工具手机，两人就像是隔着一堵墙谈心，虽然看不见对方，可彼此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这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感觉。
后来，离了婚的曲立早由于邂逅了施思而为情所困，为了博取她的欢心，还真的跑到云南，与施思会面，两人一齐游览了大理、丽江、香格里拉和泸沽湖。分手时，曲立早向她提出求婚：小施，你就像一瓶醇酒一样令我心醉，经过这些日子相处，我觉得你就是我心目中要找的女人，我不能没有你。你就嫁给我吧。我们一齐在大亚湾成家立业，好吗？
施思听了，情意绵绵地回答：我也听说过，大亚湾不错，那里正在崛起一座现代的石化新城，发展前景自然很诱人。
曲立早说：这个石化企业是全国目前最大的中外合资企业，总投资40多亿美元，那儿现在正干得热火朝天，成了一片真正意义上的热土。我很想你找个机会去看一看，走一走，你是作家，到那里去体验一下那火热的生活，去感受一下那大干快上的建设氛围，就会触发你的创作灵感，说不定下一个茅盾文学奖的作品，就在你的笔下诞生出来。
施思见他说得幽默风趣，嫣然一笑，说：要说写获奖作品，你最有条件，因为你现在就熟悉大亚湾那个地方，你有发言权呀！
曲立早谦逊地说：我虽熟悉，但写小说的文采不及你。那这样也好吧，两人一齐到大亚湾去，共同搜集素材，合作写一部反映大亚湾的长篇小说，这是我的一个梦想。你呢？
施思说：创作长篇小说 ，我也有这个梦想。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我还想出国读书，到澳大利亚留学，等我读书回来，就到大亚湾去，与你生活在一起，再一齐完成这部记录大亚湾人开拓进、与时俱进的长篇小说。
曲立早若有所思，停了一会，说：小施，想不到你还有这个远大的目标，等你出国留学，成了什么研究生，洋博士，到时你肯定不想回来的，还是留在异国他乡发你的洋财梦去吧！
施思说：树高千丈，叶落归根。不管我走到世界哪个角落，根还是在中国，最终还是要归来的。
曲立早却有点扫兴地说：人的思想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哪有一成不变的思想呀！你出国去了，等于放飞了你的心灵，你就尽情地飞翔吧！要真的等你归来，我怕是须发皆白了。
施思微笑着：请你相信我，很快我会学成回来的。
曲立早说：那我只能相信你，有天地作证。
不久，施思就办好手续出国留学去了。那段时间，她曾给曲立早来过几封信，言辞写得很动人，感情很真挚，这让曲立早特别激动。可激动过去之后，似乎又觉得失落渺茫，因为他冥冥之中已爱上了施思，可这种隔着异国的遥远的爱，远在天边，如今他是触摸不着的，也很虚幻，再想长远些，似乎是实现不了的海市蜃楼，这么一想，就觉得又是失落了。总之，施思的来信捣乱了他心中的那潭死水，令他有点儿兴奋快感，而带给他的是更多的惶惑和苦恋，早知如此挂肠心，悔及当初莫相识，多情自古伤离别。他心情显得特别烦躁。
为了解除那苦闷的心情，这段时间曲立早都是利用假日到郊外去游玩，开开心境，打发那苦闷的情怀。而老同学宋五穷得知他的境况后，主动用车送他到外面去踏青、登山、钓鱼、游水等户外活动，帮助他调节好精神心态。
那天，宋五穷与曲立早一齐驱车前往惠东海边游玩，当车穿过铁冲镇，翻过一座大山，眼前便出现了一片广袤的海湾，这里就是有名的平海湾。它与大亚湾、红海湾紧密相连着。这里海天一色，碧波荡漾，海潮如歌，风景如画，可以说是一处引人入胜的旅游胜地。
平海湾北面的那座山叫龙山，颇负盛名的龙泉寺就建在龙山山腰上。寺内有股奇特清泉一年四季长流不息，那水质清甜滑口，含有多种人体所需元素，是名符其实的一眼优质矿泉水，吸引着不少游客慕名前来光顾。
曲立早和宋五穷两人边看边走，过了龙泉寺，又走了一程，不觉来到龙山对面的一座山叫大星山。这大星山前面就是大海，自古以来这里是海防战略要道。一百多年前的鸦片战争时，民族英雄林则徐曾在这里派兵驻守，发动群众构筑了城堡和炮台。这炮台至今仍旧雄踞在大星山山顶上，它岿然屹立在海边上，傲视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守护着祖国疆土的安全，记载着一段段可歌可泣的人民英勇战斗的不屈不挠的英雄诗篇。两人怀着崇敬的心情参观了这边防要塞的遗址后，感慨良多，受到了一次生动的爱国主义思想教育。
游完旧炮台遗址，两人来到山南的国家级海龟野生动物重点保护区。这个惠东港口海龟湾是目前我国大陆唯一的国家级海龟自然保护区。这里海滩平缓，海沙细白，地理环境十分优越，是海龟回游产卵育子的理想之地。从1985年起，这里被国家划定为海龟自然保护区。
进入海龟养殖场的工棚里，他们见到无数大小海龟分别放养在水泥池里，大的有百来斤，小的才出壳数天，像个电子手表一般大。这些出壳小龟要经过人工养殖一段时间后，才将它们放回海里去让它自然成长。如果你在海龟产卵的季节光临此地，会在深夜看见海龟从大海爬上岸来，在这平坦的沙滩上挖坑产蛋，待小龟孵化出壳会爬行走动时，又从海滩游回大海里去。由于生态环境的改变，这海龟数量越来越少，现被列为国家二级重点保护动物。
在参观过程中，宋五穷还向曲立早讲述了他在去年亲眼目睹海龟产卵的全过程：那是在夏日的一个晚上，宋五穷跟随着管理人员一齐来到沙滩上守候，大约夜十一时，他们终于发现了在一波接着一波的海潮中，一只有两百斤重的大海龟爬上海滩，它伸出头来四处张望，在沙滩上缓缓爬行寻找适合产卵的地方。后来终于停下来，开始用四个脚爪扒开海沙，接着便开始产卵，前后共花了两个钟头，陆续产下100多枚龟卵，海龟产卵完毕后，又用四爪扒沙将龟卵用沙盖上，然后才朝原路返回大海里去。等海龟入海后，管理人员上前去把龟卵全部挖出来，转移到安全地方进行人工孵化。足足忙了一个通宵才处理妥当。
在大星山西南面有一座山，其形状与大星山相似。宋五穷又充当着导游，指着那山头向曲立早介绍：这个就叫小星山，此山崎岖险要，山上建有小星山烈士纪念碑。1960年代，有一股海外特务伺机想在这儿登陆潜入内地，被我海边防军民同心合力，一举歼灭，这纪念碑就是为了塑造平海湾人可歌可泣，不怕牺牲的英勇行为而建立的。
曲立早一边听一边点着头：平海湾人真是好样的，值得尊敬。老同学，我们还得到平海古城转转。宋五穷说：好的，那就由这里直去。
几分钟后，两人驱车来到平海镇古城。不要小看这座貌不惊人的小城，它可是广东省历史文化名城。曲立早早就慕名着这座古城风貌，今日终能亲临一游，自然内心充满喜悦。
望着古城，宋五穷向他介绍说：平海古城最大的特色是城墙仍保留完整无缺，还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和门楼。东门城楼上供奉着平浪王候，南门城楼上是关帝；西门城楼上是华光大帝，北门城楼上是玄天大帝。你看，城门楼上雕梁画栋，精雕细刻，巧夺天工，颇具民族风格。虽历经数百年，至今仍保存完好无损，从中我们看到平海人尊重历史，热爱家园，爱护文物古迹的宽广胸怀。
稍停片刻，宋五穷又说：讲到平海古城的历史，要上溯到元末明初，那时倭寇入侵，盗贼横行，平海湾人深受其害，自然不得安宁。明朝洪武年间，在平海这里设守御千户所，招募了众多兵役和民夫集中到这里筑城屯边，构筑了平海城墙和城门，从而保住了平海一方的安宁。
曲立早听着，用钦佩的目光望着宋五穷，说：想不到你老兄对这里的历史还是蛮了解的呀！
宋五穷说：这谈不上。我因生意关系，已带过很多批人来这里游玩过。说句笑话，这里的老母猪都认识我啦，哈哈哈！
曲立早也笑起来：那你可以办个旅游公司亲自当导游咧！
宋五穷说：倒是有这个想头。等大亚湾南海石化投产后，这沿海一带人气多了，我们合作来办个旅行社，到时真的让我来当导游也可以。
两人说着，走下古城楼，先后穿过东大街、西下街、南摆街和北摆街，这四条小街连起来刚好形成十字街道。尽管历经数百年，可如今街道上的好些门面仍是昔日的模样，丝毫未改，置身其中，令人穿越了一段时光隧道，生起一股怀旧情愫。
走出西园村，登上钟鼓岭，便来到了听潮亭。顾名思义，这是一个背靠龙山，面向大海的风水宝地。站立亭前，举目远眺，海天一色，漫无边际，若侧耳聆听，可闻涛声阵阵。置身其中，曲立早颇有感触地说：看着这海景，听着这涛声，真令人心旷神怡。听潮亭真是名符其实。
宋五穷说：除了听潮亭，我觉得这里古庙保存也很完整，据说在这海湾内有大大小小的庙宇近100处，那我们由这里走下去，先到城隍庙看看。
曲立早一听，加快脚步，片刻之间来到城隍庙门口，只见门前一副楹联：
天知地知神知鬼知尔知我知何谓无知
阳报阴报善报恶报速报迟报终须有报
曲立早读了数遍，很有感慨，说：这对联的用意主要是教化人们要积德行善，是增广贤文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和“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或来迟”的恰当注脚，读来耐人寻味。
宋五穷说：进去里面看看吧，有二十四孝图，还有在阳间作恶多端，到阴间得到报应，投入油锅炸、石磨推的恐怖场景。总之目的就是一个，教人隐恶扬善而已。
曲立早说：是的，这些都是中国人传统的道德教育信条，在今天看来仍有其现实意义。
正是在这种传统道德教育的熏陶下，平海人有其的道德准则和胸襟。无疑，平海人不论是侨居海外还是留在家乡故土，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热爱这片祖先保留下来的土地。不但把名胜古迹保下来，而且还继承了先人的优良品质，热爱家园，建设家乡。时至今日，他们无论是兴办教育文化场所或是举办节日庙会，人人都能慷慨解囊资助。在那厚重的花岗岩石打成的功德碑上，镌刻着平海人的一串串芳名……没有历史就没有今天，他们懂得这个道理。因之，他们承前启后，开拓创新，与时俱进，创造性地建设着这南国海湾的美好家园。
你瞧，平海历史古城被完整无缺地保留着，而新城区在日新月异扩展，一幢幢、一排排新颖别致的楼房拔地而起，一座座新厂房投入生产，商铺林立，市井繁华。捕鱼机动船和集装运输船在大海上来往穿梭，一片繁忙。昔日偏僻鱼村也办起了具有高科技的电子加工厂，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一切使得平海的山更青，水更蓝，花更红，人更美……这一切都昭示着平海湾与大亚湾一样，明天会更加美好。
如今身临其境的曲立早，目睹平海湾这幅美丽动人的画图，心情顿觉开朗起来，从而让他扫去胸中那为了个人恩怨的积闷。也许，这就是他来平海湾游览后的一份收获吧！
他为此而喃喃自语起来：真不虚此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