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QQ上收到一个可爱表情:一只欢快的小燕子,用它的小剪刀剪呀剪呀,剪出了一片新天地……我好喜欢,将它发给这个那个朋友,不亦乐乎。直到我认识了张燕华,噢,这只小燕子就是张燕华,因为她名字里有个“燕”,更因为她的小剪刀厉害着呢,她剪辑的一串一串的故事,在一个春暖花开之后,就变成了散发出油墨芳香的秋实之果。 一夜之间疯长的文学藤蔓 那个暖暖的午后,我读完张燕华的文集《若只如初见》,像喝完一杯热奶茶,温暖,提神,余香缭绕,顿时,心里涌满了感动,感动生活造就了那么多人事世象八卦乱弹,张燕华将其搜罗到她的笔下,列兵式一番,就成了小说和散文。我想,她的内心是一块良田沃土,那些种子啊小苗啊在她的心里生下根来开出花来。那天,惠州市作家团一行去龙门采风,在天堂山水库大坝的大理石栏杆上,我看到非常鲜活的一朵鸟粪,粪便中一粒完好的种子兀自醒目,噢,没有消化。消化,何尝不是可以放在好多好多地方啊。 一个人会写点儿东西,再正常不过,现在谁不是文化人呢?一个人会写小说散文诗歌,也不是难事。如苗姐姐出小小说集时,我形容她是“斜刺里杀出来”;如彩霞出散文集时,我形容是“刚捡的一枚热鸡蛋”;如林金旋出诗集时,我形容是“箭一般的云雀”等等,我为他们喜且慰,我为他们鼓与呼,我为他们大吃了一斤二斤的。其实呢,是不必“吃惊”的,因为他们一直是这条道儿上的真实的羊羔啊,不说以码字为生,也以文学爱好者自诩不是?而张燕华,在《若只如初见》之前,从来不码字,从来不说自己是文学一青年,从来不去想自己的哪一颗细胞是文学的。“情窦”是哪时“初开”的?是2009年的一天,当她心灵里的那一抹光亮像萤火虫一样飞向了文学的星空时,她便觉得心中有无数拍打的翅膀,争先往外扑腾! 我小的时候,一开始就不会数学,据说我现在这幅长脸就是看到平生第一道数学题时拉长的,而对文字却视为伙伴,所有课程唯一安得下心的就是浪费作文本,一世为文,算是三分天注定的了。然而,这个自以为薄有天赋的人,不过是在文学的道路上慢慢彳亍。所以,我这只蜗牛,便特别钦佩张燕华上轨道的速度。一粒文学的种子,在她的脑袋瓜子里蛰伏休眠了几十年,一朝发芽,便展叶,便拔节,便枝枝桠桠地疯长…… 过尽千帆皆不是 理想,是一个很奢侈的东西吧。可是中国人很喜欢涉及这一块,动辄就会“谈谈人生和理想”,似乎不谈它一谈,这个人就行尸走肉不高尚。那么,从孩提时谈起,谈到做爷爷时还不止,因为这个爷爷的理想没有实现,要叫他的孙子帮他去实现呢。 呵呵讲笑了,我只是想说,张燕华,从小就没有做作家的理想吧,刚工作时是进了制药厂,以至于后来她对制药厂的一整套工序都很熟悉,也都干过;她做过专职打字员,使的是那种古老的机器,咔嚓咔嚓地敲一些枯燥乏味的红头文件;她与她的先生一道管理企业,人事啊,接待啊,办公室打杂啊,她哪一样都不能拉下。她说,我实际上就是个勤杂工。当然,她还兼做会计,因为她读书的时候学的就是这个。 最值得一提的是,燕华生产哺育了一双儿女,是个将家打理得温馨可人的主妇。教育孩子这件事,很多妈妈都做不来,要么孩子只会学习,是个书虫,要么孩子只会贪玩,是个捣蛋鬼。而燕华在百忙之中却将孩子们调教得品学兼优,一双儿女小小年纪就持家懂事。她总是向孩子们灌输这样一个道理:要靠自己的双手去生活。 夫妇事业有成,儿女聪慧乖巧,过往辛苦打拼的燕华似是守得彩虹开明月见了,人到中年的燕华似是可以安守太平过舒心的小康日子了。然而,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此时此刻,她心中的文学之树摇曳起来,一根神经就搭到文学这件事情上了,并且,一旦搭上,她便忘情忘我,不管不顾,兀自淹没,心中大呼,懵懂四十年,过尽千帆皆不是,原来文学才是俺的伟大理想啊! 文学是一盏温暖的灯 如果说燕华一梦醒来是作家,那就错了!那颗文学的种子,早就如蒲公英一样随风植入她的心底了,只是她没有像别人一样自诩为“文青”罢了。 我特别欣赏和羡慕燕华的,是她有一个非常好的文学创作的工具,那就是她那伸缩性能良好的橡皮肚子,肚子难道是用来搞创作的吗?呵呵不要以为我又在说笑,她那些故事啊,人性啊,世象啊,风情啊,难道不都是从她那橡皮肚子里掏出来的?新手上路,两年时间写了三四十万字,这是什么概念?只能说,这是生活的积淀,难得的是,她天生的文学潜质让她像一个勤劳的拾荒者一样,将这些生活中的“坯子”拾到她的橡皮口袋里,正是多样的经历和深厚的生活滋养了她,于是,前四十年貌似不作为,一旦用手头的笔打开了通道,便得了源头活水一般,厚积薄发是也! 燕华擅写小说。她的小说题材涉猎较广,城市乡村,七十二行,九流三教,各色人等,都会在她的小说中出现。我以为她老家是乡村的呢,却不是,她父亲还是南下干部,家境尚好,而她写起乡村的荒蛮和贫瘠来,却是让人如临其境。燕华的小说里也有很多爱情,可是她不像现在很多人流行的写法一样,将其弄得很时尚,很流行,很粉色,很风花雪月。她笔下的爱情更生活,更真切。她说,其实都是一些熟识的人身上发生的事。是啊,是她平日“捡”来的。 有位作家说过,“我是谁?其实,人与世间万物一样,就是泥土,就是一粒尘埃,是一滴水、一片叶子、一粒石和一粟谷,是自然的一部分”。我想,燕华就是把自己当作这些东西卑微地置于生活万状的,她的“俯身”才得以从生活中吸取那么多养分。很多作家要刻意去“体验生活”,而她却是在自然状态下完成的。 欲将“熟识的人身上发生的事”变成小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文学才会跟真人真事拉开距离。读燕华的小说,你能找到共鸣,得到“悦读”的快慰和引领。现在,加速都市化进程了,到处热闹喧嚣,而人们的生活并不见得就特别诗意,游走在现代生活中的灵魂可能比任何时候都孤独,四个轮子,无线通讯,可人和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人与人的交流与沟通变得比以往更加困难,人心更加漂泊和流浪……燕华的小说里想表达和升华的,应是这么许多许多…… 文学是一盏温暖的灯吗?燕华只是想做提着这么一盏灯的萤火虫吧! 让心灵栖息就刚刚好 去龙门采风,与燕华一室,她说,我好苦恼啊,不知散文如何写啊。她这么讲与事实不符。我这个人,曾在名片上打过“写散文的女子”的字样,而读过燕华的《四季》之后,我只得对自己用一个网语:汗!“四季”这样的题材,中国少说也有八千万人写过了,我这辈子没有写过,不敢写,就是因为有了诸如朱自清冰心等等老太公老太婆们写在前头了。而燕华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写散文起首就来了一轮《四季》,太寻常的东西要写得不寻常,开了太大的口子要收放自如,多么不容易,可燕华在那四千字的篇章里挥洒从容,既有出手阔绰的大气之线条,又有挑花绣朵的缠绵之细节,四季变脸,或人或仙,出神入化。请看在“春”的章节中挑来一段:“太阳在沉重的云层后面躲得闷了,就掀开乌云探出头,顽皮地对着大地“扑哧”一笑,呀,天地刹那间一片明媚,沉积心间的一潭死水也就化成流动的歌,叮咚叮咚地欢跳起来。雨后初晴,碧空有如一洗,令人悸动的明净,驱散了愁思,扫去心头积郁已久的阴霾;那份灿烂,像久别重逢的情人脸。一雨一晴,或嗔或喜,给人两种截然不同的心绪,我不禁猜想,难道春天来自心里?” 春发其华,秋收其实。燕华的写作近中年才开始,好在文学有着不老的容颜,好在她不辍的劳作,为自己筑造心灵的栖息地。 因为刚刚开始,又因为急着将自己口袋里的珍藏一一掏出来,燕华作品中所表现的人性与心灵深度或许还不够,人如何才能抵达纯净的生命本体以及由此所昭示的人性与哲学的高度或许还不够,人性所能迸发的力量,人性的盲点与晦暗或许还表现得不够,人的精神如何经受自然的审判和心灵炼狱?等等。读者可以要求作者更高度更深沉。燕华也写人与人之间有猜忌、仇恨、嫉妒、报复、阴暗和人面对诱惑的隔阂、冷漠、滑稽等等,而更多更实在的,是写她身边的一些小人物,与他们一起同欢悲。 燕华还很年轻,她的作品还很年轻,她的“写龄”更年轻,年轻便不免稚嫩。比她多吃了几碗米多走了几步桥的人都可以对她说,“孩子,你慢慢来!”是啊,以后写慢点,细致活总是让人回味悠长啊! 正如燕华自己所言,她与文学,现在正处于热恋状态,激情贲张啊,腾跃奔跑是正常的,以后,会平静一些,会拨脱一层浮云,我们会看到一位成熟洒脱的女子,牵手文学,走向生活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