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在民间”,这是一句现如今在坊间颇为流行的说法。一些真正的民间高手,不显山,不露水,像一些隐藏在水底的水草,自自然然,不骄不逸,率性本真地生长。从央视著名的“青歌赛”发展之脉络,我们便不难看出民间艺术对当代文艺评判标准的影响。最初,“青歌赛”就只有美声唱法、通俗唱法、民族唱法三大类。随着民间一些山歌类演唱技巧的走红,最终央视放下高高在上的架子,将民间那些原本土得掉渣渣的本土演唱,归类于“原生态唱法”。最终打破了中国歌唱艺术“三足鼎立”的态势,确立了“原生态唱法”在高雅艺术殿堂的艺术地位。这是民间文化艺术在艺术领域的一次成功“突围”,是中国艺术评判标准的一次伟大胜利。
高手在民间,这是毋容置疑的真理。这一点从本届“南国书香节”惠州民协展馆的火爆便可见一斑。惠州民协展位在二号馆靠最里面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按理说,这样的位置,出现“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凄清境况应是理所当然。可偏偏就是这个偏安一隅的犄角旮旯,每天前来观展的观众络绎不绝、摩肩接踵。受场地局限,民间文艺家协会的演出舞台可以用“袖珍”来形容,但就是在这个“袖珍级”舞台上,每天的连台好戏轮番上演,从京剧、越剧、粤曲,到豫剧、黄梅戏,再到客家山歌、惠东渔歌、民间武术、魔术表演……丰富多彩的节目内容,新鲜接地气的艺术表演形式,让每一场演出都成为整个书香节期间观众关注的焦点。现场观众热情的掌声、高声的喝彩,也让台上演员热血贲张,激情四射。其中,“六桂堂”带来的民间武术表演,其道具无非是普普通通的渔叉、普普通通的木棍、普普通通的“斗笠”(一种竹制盾牌),或者是随手捡来的两根铁钉,在攻防双方的进攻和推挡防守之间,将民间武术的观赏性和艺术性演绎得淋漓尽致,惟妙惟肖,浓浓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台下观众喝彩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惠州民间艺术展上尤为引人关注的是8位民间艺术大师的作品。其中毛国忠的雕塑作品成了整个展场的稀罕物件。曾获2014年“岭南杯”金奖的木雕作品《风雨与共》,以一件具有岭南特色的棕制蓑衣为原型,远远看去,就是一件普通的蓑衣真品,当你近前抚摸时,才会发现你的眼睛欺骗了自己。这件木雕作品,不但将蓑衣编织的纹理、衣领和袖口、衣角的锁边都刻画得淋漓尽致,逼真到与实物难辨真伪的地步,而且还将蓑衣的皱褶和自然形态,通过刻刀的“打磨”,精细地表现了这件蓑衣挂在墙上的“动态”,大有“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恢宏雅致之气。
民间艺术大师陈万景和陈文哲联合创作的金木通雕《游龙春水》,以4条游动的金龙鱼为主视角场景,辅以若干条金鱼、鳡鱼、锦鲤等观赏鱼种,将一个大型鱼缸里的“生态”,纤毫毕现地“还原”于作品之中。飘动的水草,柔曼地浮现,一尾尾游动的鱼儿,一片片荷叶、一朵朵莲花,都通过“透雕”的手法,将原本只能在浴缸里看到的生态,三维地立体再现,呈现出令人讶异的精妙。
民间艺术大师余小伦的陶艺作品惯用青花料和釉里红料为主,以矿料或釉上彩色料为辅,将水墨写意、花鸟虫鱼,通过自己对生活的独特感悟和理解,信手拈来。其《玉塔微澜》曾获深圳文博会金奖。
说起龙门的农民画,真的是惠州民间艺术天堂的一朵瑰丽的奇葩。在本届南国书香节惠州民协展场,王汉池的22副农民画作品给人耳目一新的享受。作品《卖早粥》描绘的是一个岭南随处可见的早点粥档,主视角的中心位置,是一个粥档老板娘将一碗粥递给一个扎,牛角辫子的小姑娘手上的情景。画面的最下方是一男一女两个就着挑水的扁担席地而坐的食粥人,以背对欣赏者视角的方式予以诠释。身旁那满满两桶水,既鲜活地表现了岭南人早起勤劳的生活品质,同时也隐喻了这个粥档的舌尖诱惑。作品《勤劳人致富梦》的表现手法更是另辟蹊径,令人拍案叫绝。整个画面被一张充满浓烈宗教色彩的脸谱和头饰所充塞,双眼以日月星辰为表意符号,嘴巴则是一只岭南香蕉鲜果,眉心处是一只菠萝,帽冠正中位置也是整幅画的中心点,则是一个八卦图案,八卦图案左边是一副古老的木犁农具,右边是另一种农具——耙。帽冠上方的头饰分别是硕果累累的荔枝树和成串的香蕉、芒果、菠萝、龙眼等。画面的底部,一边是两个农妇在田间插秧,另一边则是一个正在田间收割的妇女,二者一左一右对称构图,正好形成画面人物的双肩。显然,“做梦者”是个男性。从画面可以看出,作者想表现的是岭南农民祈盼五谷丰登、瓜果飘香的丰收年景。而日月星辰、八卦图案等宗教表意符号的巧妙运用,将中国农耕民族“天人合一”的人文情怀巧妙地熔铸其中,起到了升华主题、画龙点睛的作用。
民间艺术大师与领导合影(摄影:林慧坚)